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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棍青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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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棍青九

“死老頭,你大爺的!!”

一頭長發靜電四飛,臉色青白,像是死了很久模樣的女子蹙緊眉頭,豎起中指朝天一指,隨即把那黃色羊皮紙撕了個粉碎。

青九吸吸快流出來的鼻涕,將披在身上的被子裹了裹,心中一片悲涼。

事情,還要從那個該死的鬼嬰說起……

那瘦婦人身染孽障,請狐仙不說,早年還害有一性命在身,仙沒請到,厲鬼倒是有一只。

身為陰陽差使,這等事她自然不能坐視不理,把那鬼嬰引到陣中,眼看就要誅殺兇靈,豈料這時,天地光芒突然大勝,耳邊突然轟隆一聲,好似一道平地驚雷,震的她頭暈目眩,只隱約聽到什麽——

“恭喜青姑娘成為999個陰陽差使中,第999個完成誅殺100厲鬼成就的人,特此獎勵錦囊一個~”

於是金光閃閃中,一個大紅色的繡花小布包就這麽從天而降,砸到了鬼嬰頭上……還有一點氣的鬼嬰瞬間灰飛煙滅……渣渣都沒剩下。

青九一口老血噴出去老遠,臥槽!這特麽,赤裸裸,的搶人頭啊!

爺爺去世前說的很清楚,這世間,只有她一陰陽差使,青家掌燈千年,鎮守鬼門,保陰陽守衡,而她只要讓這燈吸收掉一百個兇靈的力量,就可以把燈高高掛起,自行離去了!

於是這些年她兢兢業業,就像個棒槌一樣,哪有鬼、哪兇,就往哪紮……

現在,特麽的告訴她這世界上還有998個陰陽差使不說,這個突然出現的成就什麽鬼!說好的吸收掉一百個兇靈就能擺脫掉那破燈的呢!!說好的自由呢!!(╯‵□′)╯︵┴─┴

而且…尼瑪她還是最後一個完成這個成就的!?

玻璃心青九捂住悲傷逆流成河的胸口,顫顫巍巍的從地上撿起那個錦囊,一臉兇神惡煞,臭老頭子!連自己親孫女都騙!你休再指望我給你燒紙!!

她把裏面看著年份不少的黃皮紙攤開,只看得一個開頭——“親愛的孫女,當你看到這張紙的時候,你爺爺我已經得道成仙了。廢話少說,老爺子我知曉你18歲那年將有大劫,故前來相助,願你我祖孫二人,早日相聚。”

“這一大劫……”

剛看到這,青九突然一陣恍惚,接著就是一陣如同被卷入洗衣機般稀裏嘩啦的眩暈……再一睜眼,這地方也不再是那個地方,身體也不再是曾經的身體,是的!青九她……

她,穿越了!!

想到那紙上“大劫”的內容,青九就咬牙,整張臉都猙獰起來,“人都是坑爹,這尼瑪是坑親孫女啊!老不死的,你最好別期待著重逢的那一天!!”

她穿過來的時候,正趕上原主得了傷寒不治而亡,所以今天的大半晌除了頭暈腦脹眼昏花外,就獨剩下她滿心的悲憤。

俗話說得好,不在沈默中爆發,就在沈默中死亡…這氣也出了,她還是決定化悲憤為力量,努力“狗活到結局”。

忍著頭暈用大竈鍋熬了碗半糊姜湯,蒙頭睡了一覺,發了一夜汗,到了第二天早上時,傷寒好了大半,她整個人都頓覺清爽不少。

伸了個懶腰,這才好好打量下房間。

泥墻土地,破缸破桌,家徒四壁,天頂開窗,疊起的被子都沒豆腐塊厚,看看屋頂的大洞,青九仰著腦袋嘆道:“這是下石頭砸的嗎?”

現在這個早已香消玉殞的女孩也叫青九,兩人長得也是相像,只是比她樣貌看上去還要年輕,二八年華,雙手白皙,皮膚嬌嫩,委實不像農戶之女。

根據原主記憶,青九知道家裏早無存糧,攤開掌心,數數先前從肚兜縫兜裏掏出的家當。

她顛顛手中的小銀疙瘩,覺得心中瀟瀟瑟瑟,秋意悲…這點銀子,哪裏夠她堅持到完成任務的?

“唉。”捂著“咕咕”叫的肚子嘆氣,罷了罷了,揣著幾兩紋銀,青九認命地推著院子裏的小推車上了街。

這具身體帶有宿主以前記憶,青九知道,原主這小丫頭年歲不大,以前還是官家女,但是由於朝廷漩渦深,父親剛正不願與奸逆為伍,故此被奸人所害蒙冤入獄,後又因胸中郁結不散,病死獄中。

她母親一介農女,父親被抄了家,母親無奈,只好帶著自己為數不多的貼己攜她到了城郊買了戶小院,於亓陽西街賣起了豆腐。雖然不比從前,但總歸不賴,可惜好景不長,前陣母親卻乍死於家中,一把龍紋匕首深沒在了她心口。

原主從外歸來見此情景,心中大戚,同她父母一並去了。

她推著推車,循著女主記憶到西街的攤位擺了兩個板凳一方桌,見街上清早沒啥人,便迫不及待地去旁邊魏阿婆的餛燉小攤要了碗餛燉。

餛燉攤主魏阿婆是土生土長南方人,早些年跟著夫君求營生來了亓陽,一手江南小食做的原汁原味,後來就開了間餛燉小攤,日子倒過得紅火。

青九這具身體好幾天沒吃飯,三下五除二,連湯都喝個幹凈。待愜意扶扶鼓起來的小肚子,又覺得人生風流不過三件事,吃好穿暖睡的香,今天她就占了頭一個,是個好兆頭。

抹抹嘴巴,從懷中摸了三文錢跑到竈臺前交予了阿婆,青九抹了一把布制粗糙的衣袖,晃晃悠悠回到了自己小攤。

原主攤位不大,平平三米,青九施施然入了座,就和入定了般,屁股再也沒擡起來過。

等了個把時辰,街上的路人形態各異,來來往往,各種叫賣聲灌進青九的耳朵,她周圍小攤小販都開了張,可單單她,來了幾個人見她不賣豆腐,跟前都沒走近就拐彎走了。

眼看日頭漸高,分文未掙,又得花錢吃午飯的青九欲哭無淚,想要人在家中坐,錢從天上來,那是肯定不行的。

她原也分析分析,以前她家就有個算命的店,偶爾在網上發發gg帖,電線桿上貼貼小名片,總歸會有人來。

那第一批來得人反饋說她是大仙,算得準,所以沒過多久她就不需要多大張旗鼓宣傳,就有客人自動找上門。

現在這可不一樣,她這剛擺攤,沒名氣沒宣傳,唯一熟識的都是來買豆腐的,突然改行算命肯定是沒生意。

眼裏滴溜溜一轉,怎麽辦呢怎麽辦呢?

環視了圈,定睛瞧見對面賣畫的小哥,細細打量一下,突然瞇了瞇眸子,泠泠的桃花眸中閃過些許瀲灩,嘴角不自覺的一勾,顛顛跑去對面,“小哥,不知可否借你紙筆一用?”

賣畫的小哥覺得新穎,擡眉看了她一眼,狹長的眸子閃過幾分市儈,“借你嘛,也不是不行,”他老神在在的坐定,吊起眼梢,“只是現在啊,這紙,貴這呢。”

豈料青九並不上道,指尖輕點著他的桌面,朱唇輕啟,“是啊,”她嘆道,“這世道,命比紙薄呢,怎能不貴?”

她的眸光一瞬間深邃起來,就連聲音都似乎帶上了些許惑意,賣畫小哥回過神來,一個激靈,徒然覺得背後升起陣陣涼意。

他幹笑一聲,有些神不思屬,“你…你要借紙,拿去便是!”

她這才拿起桌上毛筆,一氣呵成揮墨而就八個大字,筆法勾結流暢,風骨清秀,定是常年練習的結果。

小哥被吸引了心神,來不及思考這窮的揭不開鍋的小娘子怎會習字,不自覺的念出聲…

“問天求命,乾坤四方。”

他眼睛瞪得銅鈴大,不可置信看著青九,“你還會算命?”

“如您所見,不如…”青九微微一笑,“為了感謝您借了我這紙,我給您算一卦?”

“你要給我算卦!?”

他這聲音屬實不小,一瞬間吸引了四周人的註意力,青九知道記憶裏的畫師是個大嗓門,淡然放下畫紙,抖了抖袖袍,勾了個凳子端坐在畫桌前,對著小哥擡手說了句:“請。”

賣畫小哥饒有興致,坐在了青九對面,“你說,如何?”

“小哥是滿腹經綸之人,不如寫一字,心中想著您所求之事,一生命數,皆在此間。”

他坐在桌前,似乎略有躊躇,良久才提著毛筆,在白皙的紙上寫下一大字——“命”。

見兩人如此嚴肅,周圍之人已經竊竊私語起來,有感興趣的過客見這位年輕的小娘子竟然會斷命,不由駐足觀望。

此字一出,識得的更是一片嘩然,斷命斷命,一張鐵口,最難斷的,不還是看這“命”的天機?

青九不慌不忙,只是略微一沈吟,“原我見小哥面相眉毛中斷、輪飛廓反,定是曾有一斷不美好的姻緣,如今斬斷前緣,已有二婚…只是……”

她低頭,沈沈一笑。

“只是什麽!?”小哥心中一驚,皺起了眉。

“我們來看看這字吧,”她捏起了這張紙,“小哥所求之事,我已經知曉了,半生浮萍、半生流連,您到這亓陽已有八個年頭了吧?”

賣畫小哥驚訝,這等事,他從來沒和人說話,甚至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他來這亓陽多久了!

他這略微一算,當即詫異的點頭,“確實!你是怎麽知道的?”

她只是拿手一點,眾人定睛看去,正是“命”字上面一“人”,卻是“八”之數!

“近日,您正翻新了茅屋,準備迎新婦進門,”她侃侃而談,“您這位新婦,也是位命苦的,好好的年華輾轉在外多年,還被人牙子盯上,你就動了惻隱之心,把她買了下來,可是?”

賣畫小哥哆嗦這嘴唇,好一會重重的點頭。

“看這命,像不像個房子?看這一窗一門…這從窗啊,進去的命數,從門,可就出不來了。”

她把指尖,定定的指在那“叩”字的豎鉤上,紙上的字,就像是模糊成了一筆一般,一點空隙都沒有留下。

眾人聽的一頭霧水,唯有小哥當場嚇得一個哆嗦,更是一聲大叫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再擡起頭,竟然淚流滿面!

“我我我我……”他支吾半天,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
青九站起了身,逆著陽光,在她身上投下陰影憧憧,眸中一片暗色。

“別怕,你從窗戶裏看到那個東西,雖然終會讓你死在這個房子裏…”她輕輕一笑,執手一禮,聲音輕的似乎只有賣畫小哥才能聽見……

“小女子不才,問天求命在行,這乾坤四方,還世清明,正是在下本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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